・降谷零貓化注意

・平淡溫馨向短篇

＃

        降谷零是一隻美國短毛貓。

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今年四歲，擁有一身黑白灰相間的美麗花紋和一雙與眾不同的天藍色眼睛。平時總是獨自一人，沒有家，沒有主人。 
        準確地說，繼三年前上一個主人死掉之後，他就隻身來到東京市米花町，並一直過著流浪貓的生活。 
 
        降谷零不只聰明、能幹，還非常會察言觀色，因此，即使身為流浪貓，還是活得很好，生活品質相當高水準。 
        再加上牠那惹人憐愛的亮麗外觀，降谷零在東京市米花町的大家幾乎都對他疼愛有加——沒錯，他是一隻在住戶商家間小有名氣的流浪貓。 
 
        當然，有許多好心人試圖收養他，想給他一個能夠遮風避雨的家，但都被牠巧妙地拒絕了。 

        比如說，毛利偵探事務所善良的高中女孩毛利蘭便曾這麼做過。

        ‎剛成為流浪貓的第三個禮拜天晚上，毛利蘭把他抱了回家，讓牠洗了個香噴噴的澡並睡了個好覺。
        ‎不過隔天早上降谷零起了個大早，把送來的早報叼進屋內，在報上頭找到「謝謝」兩個字後，叼起一旁的原子筆，歪七扭八地在字下頭畫了線，然後瀟灑離去。
        ‎
        牠很慶幸以前的主人曾教牠認過「請、謝謝、對不起」之類簡單卻實用的字。
        也是從那次之後，降谷零多了一個「貓界福爾摩斯」的外號。
        ‎
        後來類似的事件在街坊鄰居間逐一傳開，漸漸的，沒有人再起過收養這隻流浪美國短毛貓的念頭。
        ‎降谷零就像輕柔的風一般存在於米花町，你能夠時常感受到他就在附近生活著，卻沒有人可以準確知道他的蹤跡。

        二月十四日，風和日麗的星期三午後，陽光灑落在偌大的工藤宅邸，使外觀典雅的洋房顯得更氣派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‎工藤宅外的圍牆，降谷零正坐在上頭。牠先是慵懶地舔了舔右前腳，再抬起腳搔了搔左邊耳朵，接著打了個大哈欠，從眼角溢出的淚水亮晶晶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連串動作看似漫不經心，其實降谷零正睜著圓滾滾的眼睛朝窗戶望去，視線穿過透明的玻璃落在屋內躺在沙發上看書的男子。
        他叫作赤井秀一，上個月剛搬家過來。總是穿著一身單調的深色服裝，並戴著一成不變的毛帽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不知道為什麼，自從那個名為赤井秀一的男人搬進工藤宅之後，這一帶地區能夠看見降谷零身影的頻率便增加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降谷零向來對新搬來米花町的住戶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，頂多就是路過時稍微觀察一下。
        ‎嚴格說起來，降谷零雖然在街坊間頗受歡迎，但其實和每一個人都保持著恰當的距離。

        ‎那是一種若即若離的汎汎之交。出色的察言觀色能使牠可以輕鬆分辨誰是能夠稍微親近的人，以及誰是該敬而遠之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‎通常微笑著對牠釋出善意和食物的話，降谷零會允許你短暫摸一摸牠、心情好可能還會蹭蹭你，或甚至在你家住上一晚。不過，如果你想要更多——比如說讓牠成為你的寵物之類的——便會被牠巧妙地迴避，再多的食物都不可能成功。

        這樣桀驁不馴的降谷零卻對陌生男子赤井秀一充滿好奇。當然牠是不會承認的，牠總說服自己：因為這個男人需要特別警戒，所以才要來觀察敵情。      ‎
        不過，儘管降谷零口口聲聲說是「敵」，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心結，甚至連第一次見面的情形都相當平淡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，商店街的魚店老闆生意不錯，於是特別招待了路過的牠一頓，享用完午餐之後，降谷零帶著滿足地心情悠閒地散起步來。

        ‎頭上頂著蔚藍的天空，微風輕輕撫過柔順的毛，陽光也溫暖地恰到好處。走著走著，降谷零不知不覺繞到了工藤宅。

        ‎從遠處便可以看到房子前面站著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，腳邊放了一個超大行李箱，正在和住在毛利偵探家的江戶川柯南講話。

        從沒見過……剛搬來的？停下腳步觀察了五秒後，降谷零一面在心裡想著，一面緩慢、優雅地朝他們靠近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喵——」降谷零輕輕走到江戶川柯南的腳邊蹭了蹭，並叫了一聲，為了引起注意。
        ‎牠一直蠻欣賞江戶川柯南這個小鬼的聰明才智，再加上毛利偵探事務所是常光顧的地方，便自然而然就和他熟稔起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咦？原來是零啊，你在散步嗎？」感受到腳邊突如其來的柔軟觸感，江戶川柯南疑惑地低下頭，然後很快地發現是認識的貓。
        ‎對了，「零」這個名字也是牠在用在報紙上找到的字告訴別人的，是死去的主人幫他取的，牠很珍惜的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陌生男子用碧色的雙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貓，然後淡淡地提出了問題：「美國短毛貓？」
        「是喔，赤井先生對貓的品種也有研究嗎？涉獵真廣。牠叫作零，是這附近的流浪貓，而且牠超級聰明的喔，觀察力也很強，簡直是貓界的福爾摩斯！」江戶川柯南露出自豪地表情，用像在炫耀自家寵物的語氣說著，降谷零也瞇起眼睛，像是在說「就是這樣沒錯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你好，零。我是赤井秀一。」稱自己為赤井秀一的男人蹲了下來，微微一笑，將骨節分明的手伸到降谷零面前，勾了勾修長的食指，試圖釋出善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望著他勾起恰到好處的唇型和盛滿自信從容的碧色眼眸，再看看他伸出的手，降谷零莫名覺得很焦躁。
        ‎於是牠沒有理會對方伸出的手，抬高尾巴不斷左右搖擺表示不滿，撇過頭之後一躍，輕巧地跳到了工藤宅的圍牆上，由上而下俯視著赤井秀一。
        見狀赤井秀一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，只是淡淡地說了句「看來牠不太喜歡我呢。」然後勾起了繞有興味的笑容。
        ‎
        「真奇怪，牠平常不會這樣的……」
        ‎「真是有趣的一隻貓呢。」
        「對了、那以後這間房子就交給你打理了，新一哥哥說請你隨意。以後請多多指教！」
        「真是謝了。以後也請多指教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和江戶川柯南道別過後，赤井秀一拉起行李箱往屋內走，在經過降谷零的時候稍微頓了一下，用低沉的嗓音說：「未來也請你多多指教了喔，零。」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工藤宅。

        雖然赤井秀一什麼也沒做，但降谷零就是覺得他那一副充滿自信、高高在上的樣子，莫名招人討厭。
        ‎不過降谷零沒發現的是，正因為如此，牠才會對赤井秀一充滿好奇，想要認識並理解這個人，‎也才會一直藉著打發時間、飯後散步這些理由欺騙自己，三天兩頭就跑來工藤宅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他們之間的互動，大概就是赤井秀一偶爾看見降谷零，便會來搭話個幾句，而降谷零通常不太理會他，頂多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。
        ‎有時赤井秀一會端來一些美食，一看就是價格不菲、看起來相當美味的那種。
        ‎原先降谷零是不打算領情的，但基於不浪費食物的原則，到最後還是會全部吃完，畢竟貓是很遵守原則動物嘛。不過當然，都是等對方走遠後才開動。

        根據過去一個月的觀察，降谷零發現赤井秀一很閒，平常總是宅在家看書或是處理一些文書工作，偶爾外出他幾乎都會揹上一個長型的袋子，每次都不一樣，有時是大提琴袋、有時是運動包，而裡面放的東西始終如一——是他很寶貝的狙擊槍。
        ‎降谷零會知道這些，是有一次趁赤井秀一外出時偷偷潛入了屋內，經過一陣翻箱倒櫃之後，發現原來赤井秀一是FBI探員，並且是個專業的狙擊手。
        ‎
        ‎雖然一開始發現的時候降谷零難掩驚訝，但仔細想一想之後又覺得跟赤井秀一的形象蠻符合的，於是便欣然接受了。
        ‎不過翻箱倒櫃能取得的資訊實在有限，至於對方來日本的理由，就不得而知了。
        ‎
        當然牠也不會知道，赤井秀一是因為看到牠躲在樹上虎視眈眈，才故意沒鎖窗戶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貓一直是很有原則的動物，因此一旦牠決定要將赤井秀一好好「調查」一番，牠就會實行。
        ‎今天降谷零也一如往常地觀察著這個充滿謎團的FBI探員。
        ‎
        ‎坐在圍牆上已經一個小時了，赤井秀一還在看同一本書，除了翻頁，幾乎連一根頭髮都沒移動過。
        ‎覺得有點無聊的降谷零再次打了個哈欠，接著趴了下來，然後在不知不覺中，睡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由於這幾天有幾隻新來的野貓不斷來挑釁，讓降谷零每天不得安眠，體力和精神狀況都很不佳，想起牠們弓起背呲牙咧嘴的醜陋模樣，牠就更加頭痛，加上工藤宅附近相當寧靜，於是牠這一趴下很快地陷入了熟睡。
        半夢半醒間牠隱隱約約感受到一陣溫暖覆蓋自己的身體，接著整個人，應該說整隻貓被騰空。牠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確認發生了什麼，卻因為太舒服了索性放棄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降谷零再次醒來，牠發現自己躺在純白的彈簧床上，身上蓋著黑藍相間的拼接毛毯。
        ‎意識到自己好像、可能、似乎正躺在赤井秀一的床上，降谷零怔住了，腦袋過於混亂使得身體整整僵硬了一分鐘，無法動彈。

        這大概是降谷零活到現在，遇過最讓牠不知所措的情況。
        ‎就在牠努力穩定情緒和思考逃跑對策的時候，正對床鋪的門喀地一聲打開了，映入降谷零眼簾的，是此刻最不想看見的赤井秀一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醒了啊。要不要吃點東西，之前問了柯南那個小鬼，聽說你喜歡這個？」赤井秀一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，晃了晃手裡的貓罐頭。

        降谷零定睛一看，的確是牠最喜歡的牌子，但這一切都發生地太令人措手不及，牠不知道現在該維持所剩無幾的尊嚴揚長而去，還是該接受現實、放下一切，去吃赤井秀一手上很貴的罐頭。
        事實上赤井秀一沒有給牠抉擇的機會，自顧自地說了聲「出來吧」之後，便走出房間。

        愣了三秒，降谷零一咬牙，從床上輕身一躍，跳了下來——反正都到了這種無法挽回的地步——牠自暴自棄地想。

        悄悄跟在赤井秀一背後來到了廚房，降谷零俐落地跳到流理台上，盯著赤井秀一熟練地打開貓罐頭放進碗裡，走出廚房，過程中沒有說半句話。
        然後他默默把裝滿食物的碗放到客廳桌上，示意降谷零可以開動。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猶豫了幾秒，在內心做了最後的掙扎，降谷零最後還是抬起前腳走到了食物面前，優雅地吃了起來。
        ‎「我可以摸你嗎？」吃得正起勁的時候，牠聽見赤井秀一低沉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。

        貓是有禮貌並且懂得是非黑白的動物，通常有人進貢美味的食物，牠就會讓對方摸摸自己作為報酬。即使是討厭的赤井秀一也不例外。應該說牠反而很納悶，過去一個月來赤井秀一進貢這麼多食物，卻從未想要和牠有什麼肢體接觸，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赤井秀一選在這個時機點問了這個問題，讓降谷零更加困惑了。這個人也太奇怪了吧？
        但就像剛剛說的一樣，貓有原則、有禮貌並且黑白分明，降谷零當然不會拒絕赤井秀一這個要求，畢竟他提供了這麼美味的罐頭嘛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降谷零慵懶地「喵——」了一聲，似乎是在告訴赤井秀一：你要摸也不是不可以啦。察覺眼前的貓沒有像之前一樣渾身是刺、對自己充滿警戒，赤井秀一嘴角上揚，碧色的眼珠閃過一道開心的光芒。

        盤腿坐在降谷零面前，赤井秀一小心翼翼伸出手靠近，發現沒有遭到反抗，他有點興奮地摸了摸降谷零的臉。

        ‎接著赤井秀一用靈巧的手指搔了搔降谷零的下巴，滿意地聽見牠因為舒服而不由自主從喉嚨發出的咕嚕聲。

        降谷零看著赤井秀一的表情，微笑中除了平常的自信之外，還多了一點純真。

        ‎『看你這麼開心，再給你摸久一點也不是不行啦。』降谷零心裡如此想著，主動蹭了蹭赤井秀一的膝蓋。

        結果，降谷零就這麼留了下來。

        吃飽喝足之後，牠和赤井秀一一起看了一部電影。電影的名字叫作「如果這世界貓消失了」，原先降谷零覺得這部電影的名稱很不吉利，並且認為赤井秀一選這部電影簡直是在挑釁。

        儘管如此，牠還是乖巧地趴在赤井秀一身旁，靜靜欣賞這部電影。看著看著，見見瞭解男主角對貓是真愛之後，降谷零忍不住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僅僅是被電影的鋪陳和情節感動，還有一部分是因為想起了以前的主人。當然，牠也不再對電影的名稱感到不滿，反而突然覺得取得真好。

        至於赤井秀一，即使看到感人的片段表情依舊相當淡然，反而是在聽見降谷零發出細小的嗚咽聲之後，眼神藏不住驚訝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原來貓也會被感動嗎……」他低聲呢喃，音量小到幾乎聽不見，然後下意識往降谷零的頭摸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突如其來的撫摸驚得降谷零縮了一下身子，反射性地爪子一揮，在赤井秀一的指節上留下了三道血痕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啊啊抱歉，嚇到你了。」看了看冒出血珠的傷口，赤井秀一立刻向降谷零道歉。

        察覺到赤井秀一原本應該是要安慰自己，降谷零覺得有點彆扭，同時又為自己抓傷對方感到有些愧疚，畢竟人家還是出於好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片沉默降臨。一人一貓在凝結的空氣下莫名地僵持了起來，好吧，其實只是兩方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對於降谷零而言，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都太過於出乎意料，總覺得牠和赤井秀一間的親密程度大幅提升，讓人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    牠覺得自己很奇怪，明明只是借了赤井秀一的床小睡了一下、吃了對方幾個很貴的罐頭、讓他摸個幾下、再一起看了場電影，卻突然無法再拿出先前高冷的態度對待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能，真的太久沒有寄人籬下了吧。已經太過習慣從家貓的身份轉變為流浪貓，以至於完全忘了怎麼依賴人、忘了那種被捧在手心寵愛的感覺。

        『或許，有點想念那種感覺吧。』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，降谷零被自己嚇了一跳，然後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曾經下定決心一輩子只認定一個主人呢，居然因為屈屈一個討人厭的FBI探員而動搖——到底是怎麼回事？

        有句話是這麼說的——「還來不及思考，身體便先行動了。」大概就是指降谷零現在的情況。

        將頭湊近赤井秀一修長的手指，降谷零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上頭的血珠，一下又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這是貓清理傷口的本能，也是貓表示心疼的方式。

        見狀赤井秀一先是愣了一下，隨後綻放了降谷零有史以來看過最燦爛的笑容，難掩開心地抬起另一隻手搔了搔牠的頭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後赤井秀一低沉的嗓音不偏不倚地傳入了降谷零的耳裡：「你要不要成為我的貓？」儘管是疑問句，語氣卻堅定地不容忽視。

        降谷零停下了舔拭他傷口的動作，又大又圓的眼睛直勾勾望進赤井秀一深邃的眼眸。

        面對這個一直以來必然拒絕的問題，降谷零猶豫了。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猶豫，不過可以肯定的是，牠從赤井秀一的眼神中看見了不容置疑的認真。

        應該答應嗎？還是該遵守自己對前任主人的諾言呢？如此動搖該不會是因為太想念當家貓的感覺了吧？

        最重要的也最難解的——為什麼是赤井秀一？

        電影的片尾曲還悠悠地播放著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喵——」輕柔地叫了一聲，降谷零打了個哈欠，伸了一個懶腰之後不急不徐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，接著在沙發角落蜷縮起小巧的身體，閉上眼睛開始呼呼大睡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還無法決定，今晚就先留下來吧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前的主人曾說過，有的時候，如果再怎麼努力也思考不出答案，那就跟隨自己的心吧。

        感受到赤井秀一再次搔了搔自己的耳朵周圍，從指尖傳來的那份溫度使牠感到特別安心。

        降谷零稍稍瞇起眼睛偷看他的表情，就像他們相遇那天騷動牠柔順毛髮的微風一樣，那麼的溫柔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許，一切其實也沒那麼複雜，只是早在初次見面那時，緣分就已經註定。

＃

各位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不見！我回來了！

我絕對不是棄了赤安的坑，我只是上了大學不適應又太忙，所以有點失去更文能力⋯⋯。（乾

我正在努力找回寫文的節奏，但就像上一句說得一樣，我實在是很忙，可能很久很久才更一次，如果大家不嫌棄我的龜速就好了😭

在這邊先向願意賞臉看看我的文的你們致上十二萬分謝意❤️